5882、《未竟之旅》
作为业余爱好在业余运动圈混迹了几年，第一次中途退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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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熊猫超级山径赛BY UTMB，全球顶级越野IP，2020.11.20.-22.在成都都江堰市拉开帷幕。UTMB(The UItre-Trail duMontBlanc)即环勃朗峰越野赛。参加这个赛事完赛选手可以直通UTMB相应组别的赛事，那是殿堂级别的赛事，因此被所有越野爱好者追求，这也是今年全球第2场中国第一场UTMB赛事。来自全国的2800名越野爱好者参赛。
我和散木都是追加报名的，赛事在去年底就已经进行了，应该是今年疫情国外选手不能参加，还有名额放出来。当莫莫在群里说这事时，我问了一下情况，就晕晕乎乎着上了贼船，散木也一起入坑。
那么多的赛事都取消了，这场UTMB放出来的时间比较早，也没有很多赛事可供选择。至后来到9月10月各种越野赛纷纷出笼，一个共同的特点是没有什么预兆，出了报名通知，很快就报名，报名终止时间也很仓促，一般也就1个来月时间就把一场赛事从报名到比赛完成，这是今年许多赛事的特点。
可以理解，组委会都在下面积极精心的准备，而选手们则要自己始终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。
莫莫拉了一个群，最终他家里有事没有去成。19号6点我们从后官湖远山的住处出发的时候，四个人一起，远山、FOX、散木和我4人都报的106公里。一路上他们3人轮流开车，气温很低，阴有小雨陪伴，晚上10点到达都江堰南桥步行街云宿酒店。莫莫定的，好贵。随即出去找饭吃，步行街已经空荡荡的，夜风凄凉，灯光微弱。
都江堰应该属成都管辖吧，手机地址上就写着成都市都江堰市，来过成都几次，都是从都江堰旁边掠过，没有在这里停留，这次算是一次停留吧，在都江堰，在成都。那些过往，让人不禁唏嘘时光荏苒，脑海浮现的尽是鲜活的模样，不禁把赵雷的《成都》回想于心。
找到一个廊桥附近的一个鱼餐馆，4个人吃了400元很贵。餐馆在廊桥旁边，远看古色古香，雕廊画栋，灯光明丽，信步过去中间是一个牌匾《天府源》几个大字，却是郭沫若手书。
岷江在此轰然而下，双耳如闻雷鸣，踏在廊桥的木地板上感到震撼，心生畏惧，岷江之水在这里再次一分为二，向前奔涌而去，滔滔不竭。
可是我最终还是没去好好看看都江堰，后来跑进到景区里是黑布隆冬的夜晚。
网上写着：号称“天府之国”的成都平原，在古代是一个水旱灾害十分严重的地方。岷江是长江上游的一大支流，流经的四川盆地西部是中国多雨地区。发源于四川与甘肃交界的岷山南麓，分为东源和西源，东源出自弓杠岭，西源出自郎架岭。两源在松潘境内漳腊的无坝汇合。向南流经四川省的松潘县、都江堰市、乐山市，在宜宾市汇入长江。在古代每当岷江洪水泛滥，成都平原就是一片汪洋；一遇旱灾，又是赤地千里，颗粒无收。岷江水患长期祸及西川，鲸吞良田，侵扰民生，成为古蜀国生存发展的一大障碍。经过商鞅变法改革的秦国一时名君贤相辈出，国势日盛。他们正确认识到巴、蜀在统一中国过程中特殊的战略地位，“得蜀则得楚，楚亡则天下并矣”(秦相司马错语)。在这一历史大背景下，战国末期秦昭王委任知天文、识地理、隐居岷峨的李冰为蜀郡太守。李冰上任后，首先下决心根治岷江水患，发展川西农业，造福成都平原，为秦国统一中国创造经济基础。
以上网上文字的大概内容在《大秦帝国》这本书里有详尽描写，且颇为生动。想想，2500多年前的先民就有如此宏伟的工程造福至今，他们是怎么做到的？岷江在此一分为二，二分为四，四分为八，福泽成都平原。
第2天上午领物，遇见光谷跑团的2号女神小七，后来才知道她就是都江堰本地人。现场有个家伙签名售书，我不认识不知道是什么大神，但对书特别是作者上阵的有一丝同怜，于是没有犹豫就买了一本，后来翻翻是10几个人合著的，从不同的侧面记录了自己跑越野的心路历程。大家再与伟和、阿姜2人汇合，吃饭。阿姜跑106K，伟和跑50K。50K是第3天早上在汶川出发。
对于UTMB他们几人都不陌生，远山完赛过，莫莫、阿姜、伟和组队去过可惜没完赛。哈，花了几万块。远山倒是周游世界跑步的高手，虽然只小我几岁，他说起在德国霞慕尼小镇人们对于UTMB的比赛那种狂欢的场景就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。看过珊瑚在那里比赛的视频，当她跑过一个小镇的时候，居然毫无征兆的有居民为她放起国歌，为她助威。远山说，就是那样，人们都是那样的友善纯真自然而又激情。
下午6点，160K的选手出发，有许多大神参加。我们来看出发仪式，全都打了鸡血。
那是UTMB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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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号，3点起来，洗漱完毕下楼去街角的快餐店吃早餐，那家快餐店的老板说早上3点就开门，专门为跑步选手起更早的早床。内心感激。
4点半出发，10分钟不到就到了106K集结点南桥，人山人海，音乐声轰鸣，其实，我一直忐忑不安，身体状况每到赛前就出现各种不适，昨天传来160K选手，有退赛的，赛道太险恶。
雨始终淅沥沥的下着，有高手穿短裤短褂，我们都穿上冲锋衣，压缩裤。UTMB的老板通过视频发来祝福。据说有800名选手参加这一级别的。
5点发枪，众人跃出龙门，奔向漆黑的都江堰景区，穿出，开始进山。周边一片漆黑，只有自己的头灯闪烁，照亮眼前的几米山路。
出去不久头灯就不亮，摁一下又亮了，忽暗忽明的，不知怎么操作的，虽然背包还背着一个，可是人都是刚出来，个个在向前奔跑，不想停下来换，这也就犯了第一个错误。一个上坡时头灯不亮，脚踩到路牙，人就窜了出去摔在路牙上，右边肋骨咯了一下，赶快爬起来拉伸一下，可以动。FOX从后面跑过问了一句，我说没事摔了一跤。其实这时候就是有事也不会有人停下来帮助你的，这样的赛事你自己得有自我救赎的能力，否则别来。
继续向前进山的村野道路狭窄湿滑，天亮之前又摔了2次，有一次还直接让左腿小腿抽筋了，我知道，我的赛事恐怕要完蛋了。这还是一开始。
经过一处农舍把背包卸下来换了头灯点亮，心情才好了一些。
上山跑过蜀中第一财神庙，赵公祖庭，CP1，有好多财神童子打扮的在发红包，顺手接过放在冲锋衣口袋。路标布的很密，不会迷路。
天终于亮了，第一个CP点打卡就走了，开始爬山，在烂稀泥巴里。这一周全国各地大幅度降温，山上更是如此，蜀道难，难于上青天，说的就是如此。几段大幅度的山路也是陡峭的很，跑起来怕冲到山崖下面。到泰安古镇CP2补充了一点，仍然没有什么热食，这是许多选手吐槽的方面，后来读读欧洲UTMB的赛事，人家也是要求选手半自助的，也就是不要指望组委会。
泰安古镇应该是地震后重建的吧，建筑虽然仿古，却还是材料很新。从这里上山进入青城山后山的景区，一路全是台阶，窄窄的，湿滑，有天梯状的，长着青苔的，一级一级的漫无边际，此刻方知道在磨山爬楚天台的台阶，是多么的幼稚的训练，多么可怜的跑量。
穿过白云寺往山下走依然是一层层的台阶路。白云寺还在修复之中，散木说听到晨钟暮鼓，我没听见，看见一个巨大的卧佛，金光闪闪，不知是否在讥笑我。我佛慈悲。
CP3南天门，说是这次的最高点，在山尖上，2个白色大帐篷，志愿者在那里服务，雨依旧下着，风有些呼叫的声音，志愿者真是太不容易了，感谢。没敢再这里呆，虽然我此刻退赛的念头已经饱满，但不敢在山顶上停留，怕很快失温。
继续向前吧。一路的稀泥巴路，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。上山双臂用杖拉扯，下山更是用杖打点，支撑稳定方敢挪步，就这样不断有选手超越，让内心更加崩溃。自己就是没有经历过玩泥巴的菜鸟啊。
雨没有停，有时候没那么清晰，却是毛毛细雨一般，在这山里雾气升腾，时雨时风，后背的汗干了又湿凉凉地贴在背上。
赛后看了一些选手写的赛记，大神们自然毫无畏惧，普通选手当时苦不堪言。我想，主要是自己过高估计自己的实力，而恰巧又逢极端低温下雨，山路泥泞，对于从没有这样的实战经验的我是当头一棒。而且，眼镜上飘上雨滴，手套全湿手上尽是泥，你不可能不时的停下来处理眼镜的问题，这样又对下山带来视力不适。个子高重心高下坡时很吃亏，他们也如是说。
看到汶川县城的时候，来到公路，坡很陡，前后的选手几乎都是用快走的方式行进，这说明大家的体力已经耗的差不多了，能跑的选手早已绝尘而去。赛道几乎在山顶围绕汶川走了一圈。山下县城的房子建设的很好看。那一年去川西在汶川待过，吃的午饭，街上的苹果很好吃。现在走在荒芜的山顶遥望山下，如同遥望来路，遥远而亲近。进入街道，有路人惊奇询问越野跑，而我看到的是那些经历过地震灾难的人们如今可安好？云宿酒店前台的一个服务员应该是附近的人，那天回来等散木下楼和她聊了几句，知道她是经历地震的，说几天几夜翻了好几座大山才从山里走到都江堰，走到都江堰人就要瘫了，所以当我说越野是在山里跑，她有些理解那样的艰辛了。我不敢问她家人在地震中的情况，至少从那以后她留了下来，在都江堰成家工作，就一切很好了，那些苦难的记忆就留在汶川的地震纪念馆中吧。
CP4汶川白塔，进门的时候时间过去11个半小时，距离54.5公里，应该说此刻成绩还行。距这里的关门时间还有3个小时，我在CP点转了一圈，许多选手在这里换装，把湿衣服换下，穿上干衣服，作跑山过夜御寒准备。
几乎没怎么犹豫，我对工作人员说，我退赛。他给我拍照存底。
我知道一犹豫自己还是要向前出发的。把上身的衣服全换了，在CP点补给站后面的帐篷里烤火等待收容车。
20分钟后，散木进来，我说了已经退赛，他知道很难但决定还是向前走。30分钟后遇见陈熙，系统里的熟人，很高兴，我说退赛了他有些遗憾。他换装继续前行了。直到一个半小时后才有收容车到来，从帐篷出来冷的打哆嗦，赶快上车，再一数居然有12个人一起退赛，他们都是年轻人。
1个多小时后到达都江堰南桥，凄雨冷风，下车人全身发抖，赶快交了GPS赶回酒店。我给群里和狐朋狗友说退赛了，大家都说好，明智。宽我的心呐。
其实，我内心还是有一丝不甘。
3-
从东软赛客的赛事轨迹上可以实时监看每一位选手的行踪。
在酒店冲了半天热水人才缓过气来，半身泥浆。
实在饿极了，出去弄吃的。光谷跑团的团长发来信息，小七应该快到了，你等下去接一下。我已和团长说了退赛。
离终点不远的小吃店，问老板什么东西快？豆花、蒸玉米饼包子...，那就这吧。还没吃完再看小七轨迹已经到了，赶快放下碗筷去终点。106女子第3来了。再过了一回儿小七兴冲冲的跑进廊桥，没有疲惫。可是终点工作人员居然没准备好，冲线带和摄影师都还没上，我又要小七从廊桥上再跑一次，让摄影师留下镜头。女子第四，106公里泥泞山路，16：48： 03，多少男儿都达不到的成绩。她仅比第3名多20分钟。在领完赛包处小七冲着一名男选手大声嚷嚷：你怎么搞得？
原来这位选手应该是山上帮她放GPS时没放好，导致遗失，小七及时发现回头找了近半个小时才找到，以致落后。
比赛就是这样，情况千变万化，命运使然。但第4名与第3名的结果是绝对不一样的。神奇的是就是这丫头第2次百公里，就取得如此成绩实在是天赋。
回到酒店再看轨迹，散木已经在CP5停滞了，他在群里说，被关门了在CP5。从CP4到CP5的16公里中他耗时达6个多小时，“上山下山全是泥巴路，湿滑的没办法，加上换错了鞋子，换了一双干净的路跑鞋，完全错了。”
此处阿姜也宣布退赛了，因为失温，瞬间动弹不得。散木待了近3个小时他才被收容车送回来。
深夜，看FOX和远山还在往前挪动。FOX用时22:41：01回到终点。
第2天早上，看远山轨迹准备去接他，结果FOX说来不及了，已经到了。人回来已是满身泥浆。用时26:53，
“拍个定妆照”“好吧，我得坐着。”人都快站不稳了。
而陈熙经过近29个小时的艰苦努力终于完赛106K，我遗憾晚了一步没接到他。他在微信说，晚上差一点滑到悬崖下面了。
次日早上8点，伟和从汶川出发跑50公里，也是历尽艰辛，用时11个半小时回到都江堰南桥。
至此，一起去的FOX、远山、伟和3人完赛，阿姜和我退赛，散木被关门。完赛率50%,而据说106K有800名选手最后只有311名选手完赛。可见赛事艰苦。
晚上10点半去看50K最后一名选手回来，大幕落下，细雨纷纷，街头行人稀落，霓虹也渐渐暗淡。
怎么说呢，些许不甘。
那个天花板咱还够不着，这次不知天高地厚的过来跑UTMB106K 有些超过实力，至少是没有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低温长时间湿滑山路的越野赛事，想要突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而其他几人都有经历过低温湿滑赛事退赛的经历，所以不奇怪，这是成长的毕竟之路。我还能成长吗？
会的。看看工作人员在CP4拍的定妆照怎么就是瘦的像麻花的细腿呢，还是缺练。还得去山里练，相比其他项目，还是越野更好玩一些，那是户外的提速和延伸。“会来复仇吗？”散木说没想。我想，应该是现在没想，现在实力不够，至少是玩100K的泥巴路的实力不够。50K，哦或许。
比赛当然不是用轻率赌命。退赛的客观理由有许多，比如抽筋、跟腱炎、胃痛、寒冷、无力...，那都不是事儿。今夜主要是看不清，眼镜上的水雾无法用手随时及时清除，因为两手都是泥。而摔的3跤都是在夜里，面对2个CP点都是1000多米的爬升和下降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，在泥泞湿滑的夜里，在风雨交加的夜里，在低温无助的夜里，只凭一盏头灯，这个万一太多了，万一会连累大家的。
今年全球第2，中国首场的UTMB的线路设计和赛道难度，均是操作环勃朗峰超级越野赛的高标准，你的知道规则和赛道。困难不是理由，是激励。
赛后看选手的文字，有许多选手称恶劣天气使赛道难度提升2倍甚至3倍，当然对于大咖说是只提升了1.5倍。我事前说难度会增加一倍，看来不止，是3倍。
清理装备发现，经过中华民俗文化“财神”发源地赵公祖庙，盛装的财神爷给发的红包，红包被雨水浸泡的皱巴巴，打开一看有6元纸币，据说红包金额不等。
本来纠结要不要写一点赛记的，今天上午网上一个新闻促使我写下这些废话。
阿根廷球王马拉多纳今天去世，享年60岁。
这个年龄像摇响在我耳旁的警铃，那样刺耳，那样敏感，那样清脆。
马拉多纳一代人的灯塔，世界足坛永恒闪耀的星光，坠落了。我们同时代的人有幸见过他的神勇，他的不羁，他的足球艺术。我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足球爱好者，但马拉多纳会使我们这样的伪球迷来到运动场欣赏足球的魅力。
他不是墨守成规的偶像，但他是一代人的偶像，我们这一代人。看那些足坛巨星们的悼词让人落泪。上帝收回了那只手，上帝之手，再见传奇。一个人在一个方面的传奇和优秀，足以抹去所有的不堪。
所以，你还得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，乘你还活着。不管是50公里还是100公里，还是不可逾越的168公里，在你有限的生命里努力完成你的心愿。
那么，你还有信心来吗？莫须有。
今天西方感恩节，感恩出现在我生命里的让我清醒的人。
山在那里，
如你随行。
2020.11.26. 记录于 东湖
（10图，工作人员拍摄）